漫长的冒险
#洛卡#
我也不想每次都半夜更新但是半夜大概是我唯一有空的时间……
Chapter 2
卡德加很早就醒了。
他能确定很早，是因为窗帘缝透进的光很微弱，窗外只有稀疏的鸟叫声，空气中的魔法流动平缓得就像昨晚洛萨煮的汤，因为加了太多的料而浓稠沉静，不起波澜。
感知这个世界，这对卡德加来说，是天赋，也是必修课。他从小对周遭一切的感觉就很敏锐，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被送去了肯瑞托。在那儿的系统学习让他对世界的感受愈加的深刻，他逐渐能够辨认出魔法能量的走向和变化，以此来判断出发生了什么或是他应该如何应对，他学会了引导这些能量为自己所用，而不只是一个劲儿地耗费自己的力量，他做得足够出色，超过了所有的孩子——这让他在11岁的时候得以进入天空之厅，在六人议会的审视之下，接受了肯瑞托之眼的烙印。
不过现在，他会醒来，倒并不是因为他感知到了清晨的到来——这清晨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太早了，他会醒来，全是因为洛萨起床了。
洛萨尽量轻手轻脚地从卡德加的身体下面将他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他小心得就好像在对待一个刚裱上奶油花儿的蛋糕，但那些动静已经足以让卡德加醒过来了。卡德加呼吸的节奏发生了变化，洛萨听出来了，他把手盖在了卡德加的眼睛上，轻轻压住了他要抬起的眼皮。
卡德加只能努力继续睡，不过收效甚微，尽管闭着眼睛，他依然能清楚听到洛萨在房间里的动静。洛萨已经尽力不发出声音了，不过这对于感觉敏锐的卡德加来说没什么用，他听见洛萨将一套颇为厚重的盔甲穿到了身上，整理妥当之后，离开了家。
卡德加知道他这是要去干什么。莱恩国王的葬礼那天，为了共同对抗兽人的部落大军，联盟成立了，洛萨也被推举为联盟的最高统帅。但那时诞生的只有名字，在那之后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做，洛萨身上肩负的责任已经不只是一个国家的安危，而是整个艾泽拉斯大陆。有数不清的会议等着他去开，联盟建制的讨论与规划，各国军队的调配部署，刺探敌情，稳固防守又或者择时出击，民众的安抚和消息的传递……看起来每一件事都需要排在最优先的位置考虑。
洛萨跟卡德加提过，要求他每天也都要去王宫。所以卡德加又躺了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他穿好衣服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太阳似乎才刚刚跃出地平线。
卡德加没有什么盔甲需要穿戴，他仍旧穿着自己在肯瑞托做守护者学徒时候就穿着的那套衣服，这一路下来，这身衣服又破又旧，不过卡德加并不在意。有些法师会喜欢穿华丽精致的衣服，大约衣服能一定程度上衬托出他们的身份，但卡德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身份，他离开肯瑞托，是不是还可以继续称呼自己为法师都尚且存疑，尽管他的能力一点都不会少。他取过自己的斗篷，围在肩上，用别针固定住了，然后拉起了风帽将自己盖在下面，那让他感觉安全一些，这样收拾完了之后，他也离开了洛萨的家。
清晨的暴风城是卡德加不曾见过的，白天的繁荣此刻还蛰伏于薄雾之下，空气里因为蕴含了更多的魔法能量而显得沉甸甸的。这份宁静让卡德加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从来不曾有一个叫兽人的种族踏上过艾泽拉斯的土地，战火与硝烟依然离他很远，他唯一需要担心的问题只是他单方面放弃守护者誓言这件事。然后他将视线投向远方的王宫，初升的太阳为王宫外墙涂抹上温暖的橙色，而高处悬挂的狮子旗被染成了红色……这让他清醒了过来，他加快了脚步，再过不久，洛萨大概就要在王宫开始今天的第一个会议了。
卡德加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进入了王宫——莱恩葬礼那天，他在广场上和王室成员以及将军们站在一起，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看上去普通的年轻法师在这场战役中创造的功绩足以让他与洛萨这样的将领比肩。王宫的卫兵看到他前来，立即立正行礼，但这些待遇让卡德加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太敢面对卫兵们的视线，因为他知道，其实大家并不是很清楚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个王宫也许从未容纳过这么多的人。联盟各个国家的统治者都带着自己的使团来了，各种各样的会议从早到晚没有停歇，信使们匆匆忙忙地进出，带来新的消息，带走新的指令。卡德加小心着自己的步伐，努力让自己不会撞到人或是被人撞到，看到别人急切的脚步，他也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没过多久就走到了王座会议大厅门前。洛萨应该就在这里面和各国的统帅在开会，卡德加知道他的资格还远远没到能参与这样级别的会议。他在大厅门前站了一会儿，耳朵从面前的建筑里捕捉到了一些非常细微的声音，想必每个国家都在激烈地表述着自己的看法，卡德加似乎都能想象得出洛萨脸上痛苦的表情。
他离开了会议大厅，按照塔瑞亚告诉过他的路线找到了王室图书馆。图书馆在王宫内廷的一个僻静角落，卡德加走到门前时，有个卫兵为他打开了门。
王室图书馆保有的书籍数量远不如守护者之塔里的多，但显然保存得极为细心，所有的书架都是同一规格，饰有漂亮的花纹，错落有致地排开，每天都被人擦得一尘不染，书架上排列的每一本书也都至少保持了完整。莱恩国王对什么知识都充满好奇，这个图书馆里放着的书也涉及了方方面面，卡德加浏览着书架上标注的分类，从“历史地理”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万物源起》，走到专设的书桌前坐下，慢慢看了起来。
书桌旁边就是窗户，充足的光线投在书桌上，椅子的高度让人坐着相当的舒适，如果没有人来找的话，卡德加大概可以在这儿消磨一辈子的时光。这显然不是洛萨让他每天来王宫的目的，就在卡德加快把书看完的时候，他看到窗外有人朝着图书馆走来，到了门口边敲门边问：“卡德加先生？您在吗？”
卡德加赶忙跑过去开门，来找他的士兵比他还要年长一些，被这样称呼让卡德加不太能适应，他斟酌着要怎么委婉建议不要这么叫他，但士兵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纠结，而是行了个礼对他说：“请您立刻前往会议大厅。”
卡德加回头看了看这满屋子的书，他不得不先和这些书告别，跟着士兵一路小跑去了王座会议大厅。大门打开的时候，卡德加感受到整个屋子的视线都朝他集中，那让他颇感压力，只能握紧了双手微微垂着脑袋往里走。等他走到了大厅的中间，他才稍稍抬起了头，他看见王座的位置是空的，洛萨坐在王座边上的位置，他之外的那些人，也许就是其他诸国的统治者们。
“就是这孩子？他帮了你？”一把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每一个字都仿佛是铁锤敲打在钢铁上。卡德加找到了声音的主人，是坐在洛萨边上不远处的一位有着火红胡须的矮人，他很认真地端详着卡德加，刚才的那句话是他对着洛萨说的。卡德加猜想他应该是矮人国王麦格尼·铜须。
洛萨点了点头说：“是的，他叫卡德加，他曾是……守护者学徒。”
洛萨的这番发言在整个会议大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虽然很多人都在莱恩的葬礼上见到了卡德加，但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正来历。
“所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能打败守护者是吗？”又一个声音响起，卡德加转身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绿色海军制服的男人，声音一如他的外表那样冷峻沧桑。这位一定是戴林·普罗德摩尔海军上将，库尔提拉斯的统治者，他的视线犀利地盯着卡德加，让卡德加紧张得吞了口口水。
“那么，卡德加，来谈谈细节吧。”这次说话的是一位精灵，他的语调优雅得仿佛在唱歌，这使得卡德加一时间都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精灵说：“那场战斗的细节。你和洛萨一起打败守护者的战斗。”
“这件事我刚才——”
“请让他自己说，将军。”
卡德加转向了洛萨，洛萨刚说出口的话被普罗德摩尔给截断了，库尔提拉斯的统治者盯着卡德加，不给他一丝逃避的机会：“法师跟你看世界的方式是不同的。”
确实会有不同，卡德加想象了一下将冰箭和火球一起丢到海军上将身上的样子，然后他看到洛萨叹了口气，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些统治者们想知道那场战斗的细节。这可以理解，他们结成联盟，将要共同对抗兽人部落，但如果对对手了解不足，那么没有人愿意拿自己国家国民的生命去冒险。他们要知道守护者出了什么事情——艾泽拉斯已经没有了守护者，他们要知道守护者到底是怎么死的。洛萨没有和他们说吗？洛萨应该是说过了，但一定说得很简单，大概就是一句话带过的程度吧。卡德加知道洛萨和莱恩国王还有守护者麦迪文是非常好的朋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胜过血缘兄弟，另外两人任何一个的死亡，都是洛萨不愿意去碰触的。
但洛萨的回答不能满足这些统治者们。
卡德加只能把脑袋里的那些法术咒语都给暂时扫开，他深深地呼吸，思索着应该怎么开始他的讲述。
“守护者，他……他被黑暗侵染了。”卡德加慢慢地说着，全无他平日的快语速，说完之后还留神观察了一下周围人们的反应。
有人问他：“什么黑暗？”
他说：“邪能，一种可怕的魔法，夺取生命作为力量，但同时也会侵蚀使用者……”
“我听说那些绿皮肤的怪物会用这种法术，这不是艾泽拉斯的魔法，守护者是从哪儿学来的？”又有人打断了卡德加，他只得转向提问者说：“我想大概是某次远行，某次冒险，他……他在别的世界遇到了这种可怕的力量，并被侵蚀了。”
“然后呢？他滥用这种力量打开了黑暗之门，把那些兽人带到了艾泽拉斯，他想要毁了这个世界？”
现在说话的声音卡德加前不久才听过，他看着发声的人，穿着绣有肯瑞托之眼的紫色长袍的大法师安东尼达斯，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原本就非常高大的他现在看起来更是压迫力惊人。
卡德加见这位传奇的大法师的次数并不多。他11岁被选为守护者学徒的时候见过他，正是安东尼达斯拉起了他的袖子，让肯瑞托之眼烙印在了他的手臂上。后来卡德加又有过几次机会见到他，再后来他离开了肯瑞托，最近的一次就是前不久他发现麦迪文被邪能污染后去往天空之厅寻求帮助。
有些事情也是卡德加逐渐明白过来的，比如，安东尼达斯大概不太喜欢麦迪文。六人议会将卡德加选为守护者学徒，除了继续传授他知识，还总是反反复复用各种方式训导他，要牢记肯瑞托的教导，要保持和肯瑞托之间的联系，要及时报告自己的动向，要记得，他的一切都来自肯瑞托，他得对肯瑞托负责。
后来卡德加从洛萨那儿知道麦迪文从六年前开始闭门不出什么人都不见——那刚好是他成为守护者学徒的时候。他很快就明白六人议会选他出来是为了取代麦迪文——取代这位拥有强大力量的守护者，很显然从那时起他就连肯瑞托也不再理睬了。事后卡德加也曾暗自庆幸，幸好在他与麦迪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放弃了守护者的誓言。
安东尼达斯接着说道：“是他自己选择的这种力量，因为他对力量的欲望无穷无尽。有了这样的力量，他甚至可以直接摧毁肯瑞托……”
“这根本说不过去，”卡德加没有让安东尼达斯接着说下去，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能盖过安东尼达斯的发言，安东尼达斯的脸顿时拉得比他原来的样子更长了，不过卡德加也顾不上这个，反正他已经不再属于肯瑞托了，“请原谅我打断您，尊敬的大法师阁下。因为这根本说不过去，守护者他也仍然需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他为什么要毁了这个世界呢？”
安东尼达斯凶巴巴地瞪着他：“可别忘了你跑来向我们求助的事情，卡德加。”
卡德加点了点头说：“我没有忘，但我那时候就说过，守护者被污染了……他没有想要毁灭这个世界，他怎么可能这么做呢？他是艾泽拉斯的守护者！尽管被邪能污染，甚至被控制了而打开了黑暗之门，他依然在竭力与那种可怕的力量战斗，那是别人无法插手的战斗……”说到这儿，卡德加不由得停了下来，他回想着在守护者之塔里的那场战斗，声音也变轻了，“我真希望我多少帮到了他。”
“你做了什么，年轻人？”麦格尼问他，语调甚至有些慈祥。
那场战斗的许多细节逐渐浮现在卡德加的脑海里。直到现在，一想到自己杀死了守护者，卡德加的双手仍然会颤抖。他摇着头，将握紧的拳头贴在自己身体两侧，缓慢地说道：“我……我做的……我做的不足挂齿……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我不知道那力量背后是什么，我只知道那非常强大，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没人能与之对抗——除了守护者。他最后战胜了邪能，他亲自将黑暗之门给关上了。是的，是守护者将世界从危机中拯救了出来。”
普罗德摩尔哼了一声：“并不彻底，而且，大错已然筑成。”
“请允许我再说一次，”卡德加尽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他被污染，被控制了。打开黑暗之门不是他的本意，最后他依然守护了这个世界，为此付出了生命。”
卡德加说完就抿住了嘴唇，他将视线慢慢移到洛萨那边，看见洛萨一直盯着他，海蓝色的眼睛里有一些奇异的光亮。在发现卡德加看着他后，洛萨朝着他露出了旁人不易察觉的宽慰的笑容，这微笑转瞬即逝。
会议大厅陷入了沉寂，看起来大家都在思考卡德加刚才说的事情。过了会儿，还是安东尼达斯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是说，守护者死了，字面意义上的，是吗？”
“是的。”
“你亲眼看到的？”
卡德加咬着牙，最后点了点头：“是的，我……亲眼看到。”
“那么，”安东尼达斯离开了座位，朝卡德加走了过去，“他的尸体呢？如果他没有灰飞烟灭的话，你放哪儿了？”
卡德加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安东尼达斯会问这个问题，看到他向自己一步步走来，卡德加很难说服自己不转身逃跑。
卡德加很谨慎地说：“我将守护者的遗体……妥善处理了。”
“有多妥善？”安东尼达斯步步紧逼，已经走到了卡德加的面前，他将双手背在背后，微微弯腰，俯看着吓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卡德加，“那样一个伟大的法师的尸体，你怎么处置的？卡德加？”
“够了！”洛萨站了起来，他响亮的声音让卡德加浑身一抖，跟着他面前的安东尼达斯也挺直了背脊，望向洛萨的位置。洛萨毫不客气地将瞪视送往安东尼达斯，一边说道：“守护者麦迪文，他曾是我们最可靠的守护者，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在这儿不是要审判麦迪文的，请给他留些应有的尊重，大法师阁下。”
洛萨说话的样子很威严，和卡德加一直以来见到的他都完全不同——这可能更符合卡德加最初通过传闻和想象在脑中建立的洛萨的形象。他有些感激地看着洛萨，然后听到安东尼达斯不太服气的嘟囔：“是他自己把尊重给消耗光的。”
在那之后不再有人问卡德加问题了，卡德加也终于可以离开。他走出会议大厅，等大门在他背后关上后，这才发觉自己的胃疼得几乎直不起腰，说不好是因为紧张，还是单纯饿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去餐厅，享用了一顿宫廷晚餐，老实说，比洛萨煮的东西好吃多了。吃饱了之后胃也终于不疼了，他赶在其他人来餐厅用餐前离开，一个人走回了洛萨的家里。
他回忆着今天在会议大厅发生的事情，安东尼达斯最后问他的问题让他有些后怕。肯瑞托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他们知道卡德加有事情瞒着他们。那是自然的，阿洛迪跟他说了什么他也从未告诉肯瑞托，他谁都没告诉，那是一个秘密，也许只有等他彻底想明白了，他才会考虑是否告诉谁。
卡德加没有看书，因为脑子里一团乱，他根本看不进文字或是符号。他躺在小床上翻了一百次身，最后转向了大床的方向。
洛萨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他看着就不是个擅长开会的人，然而现在他只能把大把时间花在会议上。他的床空着，卡德加想起在洛萨怀里睡得特别安稳的那种感觉，最后忍不住爬到了他的床上。
大床如果只睡一个人，感觉是挺空落落的。卡德加只敢缩在床的半边，另半边他甚至都不敢去碰。他在自己的半边辗转反侧，然而他感受不到不存在的东西。但至少比刚才要好了，刚才他的脑子里被许多事情塞满了，现在他只需要想一件事情，他在努力想象洛萨的怀抱。
卡德加意识到自己睡着是因为他被弄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黑暗，但他背后有一双手伸过来抱住了他。洛萨在他耳边轻轻地问：“我的床舒服吗？”
卡德加顿时就清醒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开始发烫，热度一路烧过他的面颊。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呆滞了几秒之后他僵硬得几乎要滚下床了，但洛萨牢牢抱住了他的腰，把他拉回了床中间。
卡德加几乎没法把现在在他背后的这个人和白天会议上的那位将军联系在一起，洛萨甚至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今天说得很好。”依然是那种让人摸不透的语调，但至少这句话让卡德加不再那么不知所措了。卡德加感觉到洛萨的体温，但这次却让他有些躁郁不安。他稍稍动了动身体，洛萨也放松了手里的力道，卡德加往前挪了点儿，让自己与洛萨中间空开了一些距离。
洛萨的一只手沿着卡德加的身体往上，轻轻碰触了他的嘴唇后又拿开：“不过你藏着许多没说。”
卡德加舔了舔嘴唇说：“我想那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他们没必要知道。”
“哪些部分？”洛萨的声音擦过卡德加的耳朵，声音本身带有的力量让卡德加不由得一颤，“你用的那个法术吗？卡德加，跟我说说……”洛萨的声音轻了下去，但依然清晰地钻进卡德加的耳朵里，“最后……那是什么？”
“……什么？”卡德加有些发晕，他不确定自己正确理解了洛萨的意思。
“那些绿色……那些邪能，”洛萨的声音里带着痛苦，“从麦迪文的身上涌出来，然后把你给吞没了。你想听实话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除了相信你，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洛萨的痛苦很细小但却极其顽固，通过他的指尖，渗进他碰触到的卡德加的身体里，卡德加感同身受，他忍不住挣扎了起来。洛萨扶着他的肩膀将他转过身来，卡德加垂下了脑袋，洛萨用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他靠近了卡德加，卡德加几乎要呼吸不畅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洛萨要靠他那么近——直到他在黑暗中看到两点微弱的光。
那是洛萨的眼睛。他很仔细地端详着卡德加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他轻叹一声，松开了卡德加的下巴。
卡德加突然意识到洛萨是在看他眼睛里的颜色。他慌里慌张地避开了洛萨的视线，小声说：“原来你也会害怕。”
洛萨搂住了卡德加的肩膀，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他一边抚摸着卡德加的头发一边说：“我不敢想象我要怎样找到你的家人，然后对他们说……说他们的孩子……是个……是个大英雄……”洛萨停了几秒，深深呼吸之后才又接着说，“而我没有照顾好他。”最后的几个词他说得尤其艰难。
卡德加也叹了口气，在心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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